本帖最後由 Michaella 於 2017-6-12 20:36 編輯
不容否認的,印度的「種姓制度」是出於人為編造的,是古代政教勾結下的產物,也是一種統治者的愚民伎倆;甚至連後來的「摩奴法典」都是人為編造的騙局;自古以來就被許多有識之士,有道德良知的賢者所反對。
但是遠自二千六百年前的「釋迦牟尼」,近到二十世紀的聖雄甘地,不論如何大聲疾呼,不論賜予「賤民」何種神聖的名稱,卻都是徒勞無功,從來沒能徹底推翻或剷除「種姓制度」;直到當今二十一世紀初,印度社會中的「種姓制度」仍然屹立不搖,仍然存在著嚴明的階級劃分,甚至還是有著嚴重的種姓階級歧視,不只是在通婚的習俗上,在工作職場中,在政治圈,在社會各個角落,「種姓制度」和各種階級身份仍是清楚可見的;尤其是目前號稱已經超過二億人口的「賤民」,在偏遠的農村,在各大城市的邊緣,也是隨處可見,並且非常容易分辨的。幾乎所有印度教的廟宇迄今仍然不准「賤民」進入祭拜。雖然有不少「賤民」為了抗議或逃避這種非人歧視,古代就曾大舉皈依伊斯蘭教或者佛教,但是,膚色仍然如影隨形的標示著他們的原始身份,即使移民國外,徹底改名換姓還是不能完全擺脫種姓歧視(參見註3)。
「種姓制度」的兩大「飛扶壁」
「種姓制度」為什麼不能從印度徹底消失呢?連憲法明文規定也只是形同虛設而已,除了將近三千年漫長的歲月中,這種階級觀念早已伴隨印度教的散佈流傳而形成牢不可破的主體意識,在高種姓既得利益階層的不肯放棄,低種姓階級的「宿命、認命」思想根深蒂固,其實其中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根本因素;那就是印度教的「業報輪迴」教義。
如果我們用一幢哥德式的尖塔古建築來比方,「種姓制度」就是中間最高的主建築,但是,因為地基不穩固,建材又過度虛弱,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所以,「業報輪迴」就成了支撐主體結構用的「飛扶壁」,而且這些「飛扶壁」的結構強過主體千百倍,以至能支撐主建物數千年不倒塌,不會崩裂;(註:另一邊的「飛扶壁」就是「摩奴法典)。
沒錯!印度的「種姓制度」是政教勾結下產生的愚民政策,但是,所謂「四大階級」劃分是因為各個來自「原人」身體不同的部位,所以最高的「梵」(或「摩奴」)規定了各自不同的任務,這根本是有計劃編造的神話謊言;本質當然是相當虛弱而經不起時間和智慧考驗的;當「吠陀後期」時,因為「再生族和一生族」的錯誤表述;造成社會的激烈
震盪,「種姓制度」已經開始出現巨大的危機:::
於是,原本快樂享受的死後世界說法(永生「天道」和「祖靈道」),被婆羅門僧侶蓄意篡改成了「四生三道」,把「耶摩神」硬生生的一分為二,虛擬出了有殘酷刑罰的「地獄」,並且編造出了善惡有報的謊言騙局,只要生前行惡,沒有虔誠祭祀的人,死後都會墮落於「地獄」受苦而求出不得;在那樣一個民智未開,婆羅門壟斷所有知識,並且擁有解釋「吠陀經典」和各種神話,專司祭祀儀軌的時代,有關「地獄」的神話儘管是一夜之間無中生有的突然冒出來的;但是,仍然是婆羅門說了算數;於是就在有計劃的宣揚傳布之下,很快的就深入人心,沒有人不害怕死後下地獄去接受酷刑的;所以,死後的世界和人間社會一樣有了天壤之別的差別性。之後在婆羅門教的時代,婆羅門僧侶為了私心自用的寡佔所有權力和財富,又編造了同樣是騙局的「婆羅門三大綱領」,把自己拱上了權力和階級地位的最高峰,更不惜假托「摩奴大神」之名,捏造了一本「摩奴法典」來強化神話說詞,規範所有種姓階級的權利義務,並且訂定出最嚴苛的罰則,同時給予自身最多的特權。
於是,不只是使得婆羅門的權勢如日中天,連「善惡業報、三道輪迴」都從此定調,迄今歷經二千多年依舊盛行不衰,只要是印度教徒,人人深信不疑(註4)。
這種堅定的信仰經過二千年時間的「凝固」,早就變得堅固無比,不但本身堅固,也同時支撐住主體的「種姓制度」,使之能屹立不搖,支配整個印度社會迄今未嘗崩解。一如堅固的「飛扶壁」能夠有效支撐住原本脆弱的主體高塔建築一樣。
而當釋迦牟尼發覺「種姓制度」的不合理和不人道,意圖推翻時,雖然他主張「眾生平等」,但,他攻擊的只是「主體」,而沒有觸碰到「業報輪迴」這個堅固的支架,更有甚的是;他非但不質疑或攻擊「業報輪迴」假說,反而更變本加厲的大肆擴增其格局,從
「三道」加碼成為「六道輪迴」,這也成了佛教日後一再強調的主軸之一。同樣的,如果把「業報輪迴」從佛教基本教義中完全抽離的話;其他「修行解脫」和「究竟涅盤」就根本沒有立足點了,也必然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了?
同樣的,「甘地」儘管大聲疾呼的用他聖雄的身份來加封賤民為「神之子」,但是,他本身是印度教徒,相信「吠陀教義」,當然也是相信「業報輪迴」的,那麼也就當然不會去攻擊或推翻「業報輪迴」的。
但是,問題的癥結正是在「業報輪迴」這些堅固無比的「飛扶壁」上,只要「飛扶壁」不能先行拆除,主體意識的高塔就難以撼動,更遑論一舉推倒;只要「業報輪迴」假說存在一天,印度的「種姓制度」就一天不能消除。